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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石匠炸日军机场

来源:织梦技术论坛 作者:涂山河 时间:2025-08-26
导读:民国三十一年的秋天,洞庭湖口的风裹着硝烟味。王石匠蹲在广兴洲的烂泥地里,手里的锤子 哐当哐当砸在日机残骸上 这铁疙瘩前天从天上掉下来时,差点把章尾子的芦苇荡砸出个坑。 石匠叔,这铁壳子硬得邪乎! 十七岁的狗剩举着柴刀劈螺旋桨,刀刃卷了边。他爹

       民国三十一年的秋天,洞庭湖口的风裹着硝烟味。王石匠蹲在广兴洲的烂泥地里,手里的锤子 “哐当”“哐当”砸在日机残骸上 —— 这铁疙瘩前天从天上掉下来时,差点把章尾子的芦苇荡砸出个坑。

       “石匠叔,这铁壳子硬得邪乎!” 十七岁的狗剩举着柴刀劈螺旋桨,刀刃卷了边。他爹上礼拜去岳阳城里挑货,被炸弹掀到了岳阳楼的墙根下,连块整骨头都没有捡着。

 

       王石匠没应声,盯着机舱里炸变形的炮弹壳出神。三个月前,他刚娶的新媳妇翠兰,在城陵矶码头给娘家送咸鱼,一颗炸弹下来,人就没了。他扒拉了三天瓦砾,只找到她陪嫁的银镯子,镯子上还套着半截红绳。那些天,日机跟疯了似的往洞庭湖沿岸扔炸弹,茅草房炸飞了,渔船炸沉了,连地里的棉花秆都炸得只剩黑桩桩。他攥着银镯子想去拼命,可对着天上轰隆隆的铁鸟,拳头攥出血也够不着。

       直到看见这架掉下来的日机才来了精神,认为可从中找到破解之策。他敲开机舱时,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出来,让他想起年轻时在山里炸石头的日子——那时候用的硝石、硫磺,不就是地里的土坷垃熬出来的吗?

       啧啧啧“狗剩,喊人!”王石匠抹了把脸上的泥,眼睛亮得吓人,“去叫上老周家的二愣子、你三婶家的满崽,就说有大仗要打!”三天后,章尾子的芦苇荡里藏了二十来个后生。王石匠把自己炸石头的方子拿了出来:硝石是从老墙根刮的,硫磺是药铺里讨的,木炭就用家里烧火的柴火碾。他教大伙把这些东西拌在石臼里捣,又在青石头上凿出圆窝窝,把 “土炸药”塞进去,再用桐油棉线做引信。

       “这玩意儿能炸动机场的铁皮?”二愣子举着个碗大的石雷,掂量着问。他哥是给日军修机场跑道的民工,上礼拜被监工的刺刀捅死了,就因为运土石慢了半步。

       “你哥修的那段跑道,东南角有个排水口,记得不?”王石匠往石雷上缠棉线,“我托人打听了,那排水口能钻进去人。”

 

       五天后,八个穿着补丁衣服的 “民工”混进了白螺机场。王石匠挑着担子,里面装着给日军修碉堡的石头和石器,石头缝里塞着三个圆滚滚的石雷。他低着头走,眼睛却把四周扫了个遍 —— 东边停着三架带红太阳的飞机,西边堆着油桶,岗哨的日本兵正歪着头打盹。

       后半夜换岗的空档,王石匠借着月光摸到油库。他把石雷塞进油桶缝,又在飞机翅膀底下藏了两个。狗剩带着人在排水口守着,手里攥着削尖的竹篙。等他退到铁丝网外,学了声猫头鹰叫,狗剩 “噌”地蹿出来,对着岗哨的马灯甩了块石头。

       “轰隆!轰隆!”

       石雷炸得不算响,却把油桶炸出了窟窿,汽油流得满地都是。日本兵的叫喊声刚起来,二愣子已经点燃了沾油的布条,火 “腾”地蹿起一丈高。王石匠带着人从铁丝网外扔石雷,有的炸在跑道上,有的砸在飞机尾巴上,虽然没把飞机炸烂,却把机翼砸出了好几个窟窿。

 

       “快跑!”见机场里乱成一锅粥,王石匠喊了一声。撤退时他回头看,火光把机场照得跟白天似的,日本兵手忙脚乱地扑火,哪还顾得上追人。

       后来听跑单帮的人说,白螺机场的飞机好几天没敢飞,修修补补折腾了一个多月。广兴洲的老少爷们聚在晒谷场,给牺牲的两个后生烧纸,王石匠蹲在火堆旁,往石雷上刻了个歪歪扭扭的 “仇”字。

       “叔,下次咱再做几个大的!” 狗剩啃着红薯,眼里闪着光。

       王石匠点点头,望向洞庭湖口。风里的硝烟味淡了些,他知道,这一仗只是个开头 —— 庄稼人手里的锄头能种庄稼,也能砸向豺狼。
 

剃刀惊弦

       一九三九年深秋,洪水港的天空被阴霾死死摁着,风像钝刀子反复刮过脸颊,留下生疼的红痕。我的剃头铺子扎在居新沙洲临江的老街上,前门对着浑浊翻滚的江水,后窗挨着蛛网般的陋巷。每日里,熟客们的脸总带着化不开的疲惫,巡逻日军的皮靴碾过青石板,那沉钝的声响像锤子,一下下砸在人心窝子上。我摩挲着那把跟了近二十年的剃刀,梨木刀柄被掌心焐得油润发亮,刀锋却始终泛着凛冽寒光 —— 它修整过无数寻常面孔,也为新四军伤员刮净过待手术的头颅。

       这刀锋舔过生与死的边缘,在窒息的日子里,竟暗暗藏着一丝不肯熄灭的温热。

 

       铺门 “哐当” 被撞开,寒风裹着砂粒灌进来。佐藤小队长那张被酒色泡肿的脸堵在门口,身后两个日军端着步枪,枪栓在昏暗里泛着冷光。我心头一紧,脸上早堆起惯常的笑:“太君,剃头?里面请。”

       佐藤大剌剌坐进那张磨得发亮的榆木椅。我抖开围布,冰凉的铁卡扣贴上他粗短的脖颈时,那肉脖子猛地缩了一下。我稳稳按住,刀锋刚要贴上皮肤,门帘又被粗暴掀开。穿伪军黄皮的李三钻进来,獐头鼠目的脸上堆着谄媚,凑到佐藤耳边嘀咕,声音却像针似的扎进我耳朵:“太君,摸清了!新四军六支队指挥部…… 就在西头杨家祠堂!人不多,防备松……”

       佐藤的小眼睛骤然眯成一条缝,精光里裹着狠戾。他竟不避讳我这个剃头匠,用生硬的中文低吼:“好!命令,你的带路!后半夜,行动!悄悄地,统统死啦死啦的!” 肥厚的手掌在扶手上狠狠一拍,震得椅腿咯吱作响。我捏剃刀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,冰冷的金属几乎嵌进皮肉。刀锋悬在他喉结上方微微发颤,一丝极细的血线正从毛孔里沁出来。佐藤浑然不觉,仍沉浸在偷袭的亢奋里。我深吸一口气,手腕稳如磐石,刀锋像一片落叶轻贴上去,悄无声息地带走那点血丝 —— 六支队的生死悬在这须臾之间,我手底下的刀,绝不能有半分差池。

       “你的,手艺大大的好!” 佐藤摸着光溜溜的下巴起身,丢下几张军票,带着人撞开门帘走了。围布滑落在地,我来不及拾掇,反手 “哗啦” 插上木栓,动作快得像要斩断什么无形的锁链。隔壁张伯隔着门缝探进惊疑的脸:“陈三?搞么子?大白天关什么门?” 我喉咙发紧,只朝他狠狠摆手,目光沉得像铁。张伯被这眼神烫了似的,倏地缩了回去。

       转身扑到墙角,三两下刨开松动的青砖,掏出个油布包 —— 里面是攒下的几块银元,还有一枚刻着 “六” 字的铜纽扣。攥紧纽扣的瞬间,像抓住了救命的绳索。我解下腕上的布条,将那把刚沾过血丝的剃刀紧紧缠在小臂内侧,冰凉的刀身贴着皮肉,激得浑身一颤。

 

       后窗被我无声推开,像条泥鳅钻进屋后堆满杂物的窄巷。巷子尽头,长江正卷着漩涡咆哮。我沿着江岸狂奔,风灌进耳朵只剩呼呼地响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截住李三!去日军驻地的路有两条,官道好走却远,废弃的纤夫小道穿芦苇荡过乱石滩,近却难行。李三那号贪功怕死的货色,必走官道!我一头扎进枯黄的芦苇丛,苇叶割得脸颊淌血,脚下淤泥裹着卵石,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
       儿子小栓被日机炸得血肉模糊的身影,与新四军张排长刮头时坚毅的笑,在脑子里交替闪现,像两把锥子扎着心脏。我咬紧牙关,任凭汗水混着血水淌进衣领,视线死死锁着前方官道的方向。

       终于踉跄着冲出芦苇荡,爬上江堤时,远远望见官道上一个黄点在急奔 —— 正是李三!我喘着粗气冲下堤坡,喉咙里涌上铁锈味:“李三哥!等等!”

       李三被拽得一个趔趄,回头见是我,惊愕瞬间变作轻蔑:“陈三?发什么疯!老子有急差!” 他甩着胳膊要挣开,手已摸向腰间的枪。

       “钱…… 太君多给了钱,找你……” 我故意把话说得含糊,胸膛剧烈起伏着,右手顺着衣襟滑向腕间。左手如铁箍猛地捂住他的嘴,将所有惊叫闷在喉咙里。几乎同时,缠布散开,剃刀在黯淡天光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!没有半分犹豫,手腕精准地一横一拉 —— 刀锋沿着他脆弱的脖颈决绝地切割,像无数次在客人咽喉处游走般流畅,却灌注了此生从未有过的、焚毁一切的力气!

 

       “嗤” 的一声轻响,细得令人牙酸。

       李三的眼睛猛地瞪圆,眼球像要从眼眶里凸出来。喉间发出 “嗬嗬” 的漏气声,身体剧烈抽搐着。温热的液体喷溅在粗布衣襟上,带着浓烈的铁锈腥气。那具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躯体,瞬间软得像摊烂泥。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,从他怀里搜出那张折得整齐的情报,还有把撸子枪。划亮洋火时,手止不住地抖,火苗舔上纸片的瞬间,“杨家祠堂” 几个字连同恶毒的部署,顷刻间化为灰烬,随风散进呜咽的江风里。

 

       最后看了眼地上迅速扩大的暗红,我转身再次扎进无边无际的芦苇荡,像一滴水融入愤怒的江流。

       当夜,洪水港西头的枪声撕碎了夜幕,手榴弹的轰鸣震得江面发颤,整整半个时辰,如同滚雷碾过大地。次日清晨,消息长了翅膀飞遍街巷:新四军早有埋伏,佐藤小队几乎被全歼,只剩几个残兵逃回据点。人们私下传说,是神兵相助,让队伍提前洞悉了先机。

       没人注意到居新沙洲的老街上,陈三的剃头铺子已关了三天。我坐在后间逼仄的黑暗里,就着窗棂透进的一线微光,用鹿皮一遍遍擦拭那把剃刀。刀锋雪亮如初,映着窗外浑浊的江水,映着天边被战火烧透的晚霞 —— 那红得惊心动魄的颜色,像极了芦苇荡里喷薄而出的暗红。

       刀身静静伏在掌心,映出我布满血丝的眼睛。这把剃刀,曾是糊口的营生,如今成了刺穿黑暗的利刃。它沾染的血里,有敌人的,也有我心头淌出的滚烫。在这乱世,每个平凡人都可能被推到抉择的悬崖边。有人屈膝,有人沉默,而我让手中的刀,发出了中国人该有的铮铮之声。

       或许某天,铺子会在另一条街上重开,或许我会换个身份活下去。但只要这把刀还在,那丝藏在刀锋里的温热就不会灭 —— 那是对家园的眷恋,是对侵略者的怒火,是无数像我一样的普通人,在绝望中点燃的微光。它们终将烧透这阴霾,照亮洪水港江面上,通往黎明的路。

       而这把剃刀,将永远是悬在黑暗之上的,一道惊弦。
 

船歌密语

—— 殷家铺渡口的暗战传奇

        1943 年的华容,硝烟弥漫,日军的铁蹄踏碎了这片土地的宁静。三封肉铺被改成了慰安所,药铺成了马厩,百姓们在日军的铁腕下艰难求生。殷家铺渡口,成了这片混乱中一个不起眼却又至关重要的节点。

       周大橹,一个看似普通的船夫,实则是新四军派来的侦察员。他将快船刷成乌篷,船头挂着一串干辣椒,每日在渡口吆喝着:“渡河三文,晕船免费!” 这看似平常的营生,却暗藏着秘密的使命。

 

       这天晌午,一个挎着药箱的日军军医佐藤,带着护士春子和护卫兵雄二来到了渡口。佐藤扶了扶眼镜,打量着周大橹问道:“船夫,去华容县城最快多久?”

       周大橹掰着黑黢黢的脚丫,故作认真地算着账:“三条路可走 —— 走悦来河,顺风的话俩时辰;走弯刀汊抄近道,一个半时辰;走龙王荡……”他突然指向河面跃起的一条青鱼,眼睛一瞪,“瞧!龙王显灵,这路要加钱!”

       春子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出了声,雄二却不耐烦地踹了踹船帮,怒喝道:“八嘎!按军规报价!”

       周大橹缩了缩脖子,小声嘀咕:“军爷,走弯刀汊吧,省下的钱够买三斤酱驴肉呢……”暗地里,他却用桨板在船帮上敲了三长两短。芦苇丛里,一个正在摸螺蛳的老汉听到这信号,悄悄把竹篓倒扣在了岸边,这是在向附近的同志传递消息 —— 有三个日军要过河。

       船缓缓驶入弯刀汊,周大橹扯着嗓子唱起了《采菱谣》:

       “七月菱角八月藕~
       三只水鸭顺水流~
       妹在洲头晒辣椒~
       专等呆头鹅来叼哟!”

 

       这歌声里藏着玄机,“三只水鸭”暗指三个日军,“晒辣椒”暗示可以伏击,“呆头鹅”则是对日军的戏称。佐藤觉得这调子有些奇怪,周大橹赶紧捧过一把干辣椒,笑着说:“太君,这是驱瘴气的!”

       话音刚落,一阵风吹来,辣粉扑鼻而来,三人顿时喷嚏连天。趁这混乱之际,周大橹不动声色地把船头的 “平安符” 调转了方向。下游三里外,蹲在柳树下的货郎看到符旗朝西,立刻挑起担子,直奔国军驻地而去 —— 这是通知他们,日军将从弯刀汊经过,可在此设伏。

       船行至老鸹岩,周大橹突然捂住肚子,“哎哟”一声喊:“糟糕!酱驴肉吃坏肠子了!” 他把桨塞给雄二,“军爷,您替我划会儿,我去船尾解个手!”

       雄二骂骂咧咧地接过桨,可船却打着旋往悦来河岔口漂去。芦苇荡里埋伏的国军听到动静,排长李豁牙咧嘴一笑:“狗日的还真走进 ‘鬼见愁 ’水道了!”

       原来,悦来河此处九曲十八弯,两岸汊连湖,湖连汊如闸门,是个易守难攻的绝佳伏击点。待船驶入死弯,伏兵猛地拽动暗缆,河底的枯树桩突然顶翻了渡船!佐藤三人瞬间成了落汤鸡,国军的渔网兜头罩下。李豁牙从佐藤的药箱里翻出盘尼西林,乐得豁牙漏风:“周大橹这‘酱驴肉’计,比诸葛亮的东风还管用!”

 

       半月后,日军血洗注滋口,维持会长胡算盘在榨油坊查账时,意外发现 “船估佬周大橹” 竟在抗捐名册上按了手印。胡算盘拨着手里的金算盘,脸上露出一丝狞笑:“三根金条,就能换你这颗脑袋!”

       当夜,良心堡维新村的河滩上,六个伪军突然扑倒了正在看鱼汛的周大橹。胡算盘踩着他的脊梁,抽着大烟说:“新四军给了你多少现大洋?跟我干,我加倍给你!”

 

       周大橹啐了一口血沫,怒声道:“这些钱,够买你一副棺材板了!”胡算盘被激怒了,吼道:“把他捆上石头,沉潭喂王八!”

       押解船行至野鸭潭,周大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:“给我口酒暖暖身子,不然我死了,你们也交不了差!”伪军递过酒壶时,他故意向后一仰,栽进了深潭。

       众人惊呼之际,水面上漂起一节杨木筒,筒身绑着周大橹的破褂子,还渗着 “血水”—— 其实这是他昨日藏好的鱼鳔血袋。胡算盘捞起血衣,得意地狂笑:“阎王爷总算把你收走了!”

       可他不知道,周大橹正潜在船底,用分水匕割断了水草,缚住了船桨。等伪军发现船在原地打转时,周大橹早已游进了迷魂沟。他把脸抹上黑泥,装作水鬼,反倒把追兵吓疯了两个。

       三日后,周大橹归队,从裤裆里掏出一个泡胀的盘尼西林药盒,笑着说:“佐藤这‘谢礼’可真沉,害得我游掉了三斤膘!”

       1985 年,殷家铺修桥时,挖出了一艘裹满淤泥的乌篷船。船板上刻着斑驳的小字:

       “渡人三文 渡枪免费”
       “渡鬼子 —— 沉潭喂鱼!”

 

       老船工们说,每逢深秋夜半过这座桥,还能隐约听见河面飘来带着辣味的船歌,那是周大橹和无数像他一样的英雄,在诉说着那段烽火岁月里,中华儿女用智慧和勇气谱写的传奇。他们以平凡之躯,在暗夜里传递着希望的火种,用生命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宁,他们的故事,永远值得我们铭记。


青砖碎恶狼

金鸡垅的窑火

       “洪武爷跺跺脚,长江水都要抖三抖!”许市镇的老窑匠石老窑叼着旱烟杆,手指戳向金鸡垅荒草里半塌的圆土包。秋阳透过荆棘,照见土包下一块青亮大砖,阴文凿得深透:“总甲石继先 甲首金受七造砖人夫唐汉臣 洪武十年”。

 

       腊肉般黝黑的窑工们围上来,掌心抚过砖面的凉意。石老窑的曾孙石伢子最灵泛,盯着铭文上的人名犯疑:“太公,何解砖上要刻这些咯?”石老窑嘬口烟,烟圈在砖顶打着旋:“朝廷怕砖松垮了杀头!名字刻上去,城墙若塌了,顺着砖缝就能牵出一串脑壳 —— 这就叫青砖认主,生死记账!”

       鬼子的算盘

 

 
       1943 年秋,洞庭湖上漂来铁壳船,螺旋桨搅碎了湖面的菱角花。日军宣抚班班长吉田攥着一本泛黄的《岳州府志》,皮鞋碾过金鸡垅的窑渣,直奔石家窑棚。这矮冬瓜中国话溜得像泥鳅:“石桑,明代官窑青砖六百年不裂,皇军要建要塞,需这秘方!”

 

       石老窑眼皮都没抬,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。吉田忽然拔刀,刀鞘 “当啷” 砸在砖堆上 —— 芦苇荡里随即押出二十几个窑工家属,三岁的石崽子被反剪着胳膊,哭声像带刺的芦苇,扎得人耳膜生疼。

       “三天不交配方,统统死啦死啦!” 吉田的狞笑混着湖水腥气扑过来。皇协军大队长贾仁义(人送外号 “假仁义”)凑上来,金牙闪着油光:“石爷,太君要用青砖修东亚共荣碑咧!您老交个方子,换二十条命,这可是嬲塞的买卖!”

       假方戏真鬼

       当夜,石老窑像块浸透水的青砖,悄没声溜到横垱湖汊。荷叶丛里 “哗啦” 钻出条乌篷船,船头汉子短褂草鞋,裤脚还沾着湖泥,正是新四军江南挺进支队的张队长:“石爹莫急!秘方给他,但要加‘料’!” 说着递过张黄麻纸,墨迹洇着潮气,写着七行字:

       一取洞庭湖心泥,二掺端午雄鸡冠血,三和三更露水,四用阴木煅烧七日,五以童男尿淬火……

       石老窑眼睛瞪得像窑火:“湖心泥?雄鸡血?这不是跳大神?” 张队长往船外泼了把水,水花在月光下闪:“鬼子信这套!您再编段‘洪武皇帝托梦’,保管吉田当宝贝揣着!”

       次日,石老窑捧着 “秘方” 见吉田,脸皱得像块老窑皮:“洪武爷昨夜显灵!说东洋人若诚心,需斋戒三日再开窑,不然砖会生蛆!” 吉田盯着 “雄鸡血”“童男尿” 几个字直咽口水,贾仁义却在旁嘀咕:“太君,这老倌子怕是在耍花招……” 吉田反手一耳光抽得他趔趄:“八嘎!明朝圣旨也是假的吗?”

       窑炉埋祸心

       假秘方换了人质,鬼子的算盘却打得更响。吉田甩出新命令:“三个月建十座新窑!青砖要运去日本砌神社 —— 石桑监工,贾队长协办!”

       贾仁义拎着王八盒子盯在窑场,皮靴碾过未干的砖坯,印出一个个黑窟窿。窑工们背过身就啐:“狗腿子比鬼子还恶!” 石伢子搬砖时 “脚下一滑”,整块青砖砸在贾仁义脚背上,痛得他龇牙咧嘴:“小杂种,老子毙了你……” 话没说完,石老窑一烟杆敲在石伢子脑壳上:“蠢得死!砸坏贾队长,耽误太君神社工程,你担得起?” 转头赔笑:“童男尿配方缺不得,这崽子今晚就去接,保证新鲜!” 贾仁义憋得满脸紫胀,像块烧过头的砖。

 

       青砖爆脑壳

       新窑成的那天,十座窑炉青烟冲天,把洞庭湖的秋云都染成了灰。张队长扮成卖鱼郎混进工地,鱼腥气裹着话递过来:“石爹,那神社要供南京大屠杀的战犯牌位!这砖,绝不能出海!” 石老窑手里的烟杆 “咔吧” 断成两截:“老子祖宗给中国皇帝砌城墙,倒要给鬼子供牌位?做梦!”

       验收日,吉田抚摸着新出窑的砖,指甲刮过砖面沙沙响:“哟西!比南京城的还硬!”石老窑突然捂肚子蹲下去:“哎哟!雄鸡血吃坏了肚,茅房在窑后头……”说着拽起石伢子就走。吉田正皱眉,窑炉里 “轰隆”一声巨响!火光裹着砖石冲天而起,半截带铭文的青砖像道闪电,精准削掉了吉田的天灵盖;贾仁义被滚烫的窑灰劈头盖脸浇下来,活活糊成了块焦砖。

 

       芦苇荡里,张队长的船早候着。石老窑回望冲天烈焰,把那块祖传的洪武青砖 “扑通” 沉进湖底:“走吧崽!跟新四军烧一窑新天地!”

       尾声

       1981 年整修金鸡垅遗址,工人从土堆里挖出块带火药味的碎砖。专家拼了半宿,终于看清残字:“总甲石继先”。只有石家后人知道 —— 那是 1943 年义爆前,石老窑特意塞进窑眼的祖宗砖,让六百年的窑火,最后烧了侵略者的狼子野心。


责任编辑:朱书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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